12月的三亞,凌晨四點,空氣中夾雜著咸咸的海水味道。
一個航空公司給旗下空姐們休息的專屬酒店內,一陣木板吱呀吱呀的聲音過后,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,只剩海水漲潮的“啪嗒啪嗒”的聲音拍打著沙灘,仿佛在告訴這個世界不要太用力的掙扎...
“我們還能再見嗎”,一陣沉默后,女人的聲音。
“...或許吧,等櫻花在漫天飛舞的時候”,男生的聲音,語氣中掩飾著自己的不舍。
凌晨6點,沿海環島高速上一輛汽車迎著海邊的日出,駛向那個他最初來的地方,耳機里又傳來了那首《寂靜之聲》:
在不安的夢里我獨自走著
在路燈的光芒下
我調轉方向,朝著寒冷與潮濕
這時我的眼睛被霓虹燈刺傷
它劃破了天空
輕撫著寂靜之聲
我披著燈光在看
人們無聲的談論,無聲的傾聽
寫著那永不分享的歌
我,一個從小愛面子的獅子座。
上初中的時候,有個女生是我們班文藝委員,長得還挺好看,眼睛大大的,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馨。
班里也有很多男孩子追她,但是她卻唯獨喜歡我,(當時年幼的我還帶著一副眼鏡,可能是假裝斯文的氣質吸引了她吧)。
為此,她策劃了一個班內同學的筆友交流會,其實就是借著筆友的名頭給我寫情書,結果這件事讓我又成為了大家的焦點,每次看到我路過,大家都在背后指指點點。
雖然有點喜歡這個女生,但這種感覺還是讓我很不適應。
后來同學們開始追問我有沒有回信之類的問題,我脫口而出:“沒有,那封信,我撕掉了…”
而那個女孩,很執著的給我寫了第二封信,我又說:“我撕掉了!”
此后,女孩再也沒有理過我……
這時我才開始懊悔,因為我從來沒有撕過她的信件。
甚至,十八年過去了,我依然保存著這兩封青澀的信,很想告訴她真相,可惜,再也沒有機會了吧…
坐在重慶南山山頂上的網紅咖啡館中,我一邊把故事講給攜伴旅游的同事小宋聽,一邊還在四下張望,看有沒有好看的小姐姐可以去認識。
現在的網紅咖啡館都快變成美女集散中心了,每到一個城市,我都會搜索這類網紅咖啡館,找那些網紅小姐姐打卡最多的地方,挑一個工作日的下午,認識一些新朋友。
“所以啊,有時候男生真的不能做悲劇英雄,得要學會主動出擊,我帶你到這邊來啊,主要是…”我正說話間。
“嗨”,一個姑娘的聲音傳來,居然有女生主動和我打招呼,臨時沒反應過來。
我愣了一下,和姑娘對視了一眼,對方高個子,眉清目秀,一張精致的瓜子臉上一雙大眼睛很堅定的看著我,打完招呼還稍稍往后撤了一步。
我去……這不是我一貫的搭訕方式嗎?
女孩子用在我身上居然也毫無違和感,關鍵還是一個好看的小姐姐。面對她的主動,我反而手足無措了2秒鐘,內心已是萬馬奔騰...
心想:“臥槽,什么情況,我今天是有多帥,讓這么好看的女生主動來要我微信?難道是來搞推銷的?”
女生見我愣愣的樣子噗嗤一下笑了,“帥哥,能幫我和我閨蜜拍張照嗎?”
我反應過來,嗯,被當工具人了,但多年的撩妹直覺告訴我,會有故事…
我拿起她遞過來的手機,一邊指導著她們擺姿勢,一邊盡量顯得專業的拍攝著。
完事過后,手機遞還給這位大眼睛女孩,她看了看照片,感覺還挺滿意,用重慶話和身邊的兩個閨蜜打趣了幾句。
兩個閨蜜看著我笑,女孩說了句謝啦,還沒等我想好這種情況下,怎么要微信比較自然,她已經拉著閨蜜走往室外的天臺...
我悻悻的回到座位上,對面的小宋還在說晚上安排去吃什么紙包魚,我一句都沒聽進去,腦中回想的全是剛剛的場景,像放幻燈片似的,那些從小到大由于自己的猶豫錯過的108個好女孩,不斷在我腦海中浮現。
人有時候就是這樣,幻想無數,摩拳擦掌,然后一來機會卻慫的要命,隨后錯過,無奈找借口安慰自己…
不行!必須去認識一下!
人活著,即使失敗也不能錯過,即使沒有結果,也要勇于嘗試,我這樣想著。
我去到了天臺,看到三個人還在那,我去主動拍了一下她,她回頭好像也沒有那么驚訝的看著我,但現場氣氛有點尷尬,我馬上說:“要不我幫你們拍吧,這邊有個角度不錯…”
拍完我和她說了句:“朋友在那等我,我要過去了,要不加你個微信,有需要叫我。”多么合情合理的借口~
她莞爾一笑,淡淡的說了句:好。
回到座位上我突然釋然了,想著我后天也要離開重慶了,這個姑娘又是重慶人,應該就沒有什么后續了,但我并不后悔。
畢竟大多數時候,人活著只是為了爭一口氣
后來,女孩微信主動告訴我她們走了,我一看反應很好,馬上說:“晚上我朋友過生日,要不一起去ph(夜店club)玩唄。”
其實,我沒有朋友過生日,重慶的場子也不熟悉,只是一個習慣性的邀請。畢竟重慶的地形過于魔幻,以打車居多。
我的想法是:先約了再說,能約就把我昨天在ph搭訕的30多個女生輪流叫一遍,總有出來的,再叫營銷喊兩個男生,就可以組局了。
女生卻說不來了,早上3點要起床上班,3點……
我這才知道她是一名空姐,經常要到處飛,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能再見到。然而,就在我回上海的兩天后,手機響起,她給我發了一個定位,上面顯示:上海浦東機場。
我一驚,“你來上海了?”
“是啊,飛過站,停一個小時。”
我有點失落,但還是習慣性的邀約:“下次來上海玩兒啊,帶你吃好吃的。”
“好,還沒來上海玩過,想去迪斯尼。”
“下次來我安排。”我說,但轉念一想,又補充了一句,“現在剛合適,再晚就太熱了。”
“好啊,我5月底休息一周。”
內心,一喜。
“到時候我帶3個閨蜜一起來!”女孩調皮的說。
我一陣無言…嗔怪道,“那沒我什么事咯?”
“我一個人很孤單啦,所以叫了朋友一起。”女孩說。
“那你有朋友,我是不是也得安排幾個帥氣的小哥哥。”我調侃的說,意思是在告訴她你自己來也行,你來上海是咱們兩人的事。
和女生相處首先要學會和女生做朋友,即使她經常會做出一些讓你失望的舉動,依然還是要提供價值和友好,但是這種友好要伴隨著進攻,太過友好就會在被發好人卡的邊緣來回徘徊,最終淪為悲劇英雄。
要在不斷拉扯的過程中尋找可乘之機迅速發起進攻,有點像足球運動。
果然,快臨行前女孩突然說,自己的閨蜜爽約不來了,我又一陣無語。
有時候真的佩服這些女孩子,可以充分利用“閨蜜”這兩個字,進可攻退可守。
去夜場玩的時候尤其如此,帶著閨蜜:
如果有喜歡的小哥哥就把閨蜜支開然后說我閨蜜把我扔下了,我現在不知道該去哪了;
如果碰到不喜歡的,就說閨蜜喝多了,我要送她回去。
這些話術簡直就是信手拈來,毫無違和感,所以有時候女人才是最好的老師,這句話一點沒錯。
“你不是有三個閨蜜嗎,三個閨蜜都要爽約呀?”我調侃道。
“是啊,現在搞得我一個人了。”
“那我陪你啊,”我馬上鎖定住她的窗口,同時拋出一個假性成交條件:“我下周正好有一個工作過渡期沒什么事,你來的也太巧了吧。”
“主要是我一個人坐飛機很孤單,我們上次見了以后也沒怎么見過,會有點害羞。”姑娘說。
“我22號,24號有飯局陪不了你,要不你25號來吧。”我說。
我并沒有在她要不要和她閨蜜來這件事情上糾結,很多人會在這個時候試圖說服女生自己一個人來也沒事,但我選擇了再一次拋出假性成交,同時自己設置一個障礙(25號你一個人來,我有空陪你,之前沒空)讓女生覺得我們已經說好了,而不是我在說服她。
就這樣,她獨自來到上海,我在機場接了她,雖然聊天很熟了,但畢竟那天在重慶南山上搭訕見過后今天算是第一次見,像做夢一樣。
我見到她還是愣了一下,瘦瘦高高的她推著兩個大箱子還拎著一個大袋子,我馬上調侃道:“你是來上海進貨的吧,哈哈。”她笑著打了我一下,瞬間感覺氣氛沒那么尷尬了。
我帶她去找了她定的民宿,在一個小弄堂里,陽光從屋頂的天井灑下來,我們一起研究密碼門怎么開,怎么弄投影儀設備,才知道她帶著大包小包里面有很多居然是重慶的一次性火鍋,就怕自己在上海吃不慣。
因為這件事,我在那笑了她半天,大家都感覺很快樂,時光感覺好像也沒那么長了~在大部分時候,我們都在扯著閑話,聊一些有的沒的。
其實這很重要,很多人總喜歡和女生聊天的時候能句句爆梗,去學習什么土味情話,幻想著女孩會被自己逗的花枝亂顫,感覺只有這樣別人就會喜歡上自己。
其實沒有這個必要,大部分時候感情的萌芽期都是平淡的,在長時間的平淡中突然出現一兩個閃光點,愛情就來了。
就像我們一直結伴在黑夜中摸索前行,突然打開了電燈的開關那般,簡單,但充滿溫暖和光明。只有在開關打開了過后,所有的情話才會變得有意義。
我們一下午的閑聊廢話后,隨便吃了一些,帶她轉場了一個hipop小酒吧。因為是兩個人,就去吧臺坐了坐(有時候覺得有吧臺的夜場也是很良心的存在,很適合約會轉場,有氣氛,酒也不貴)。
兩個人在吧臺,她居然還教我玩疊羅漢的游戲,就是一個人倒計時,倆人在倒計時結束后同時開骰子,把每個骰子都疊成一豎,看誰快,一樣快的看誰大,或者同時開骰子,把骰子轉成全是紅色朝上或者藍色朝上。
如此幼稚游戲,她居然玩的還很嗨,后來,經過太多次的實踐后,我認為這個游戲相當靠譜。
靠譜的地方:
一方面在于可以在開篩盅前營造緊張感,同時要看著對方的眼睛,這個時候可以通過眼神來升高和判斷彼此的情緒狀態;
另外一方面在于喝到后面有點暈時候的互動,既可以調侃自己喝多了裝醉,也可以判斷和調侃女生的酒量和性格脾氣。
我在連輸了第三把后看著她笑,調侃道:“我感覺你在欺負我的小酒量,我要是喝多了你要負責。”
她一陣臉紅“怎么負責,收留你嘛?”
我不置可否的笑了:“只要你別吃我豆腐就行。”
女孩錘了我一拳,結果我又輸了兩把。
初夏的夜晚,馬路上路燈照在地上映出了梧桐樹的倒影,老洋房的屋頂看出去的星空看上去也格外的美。
之后我們在一起度過了愉快的一周逛了迪斯尼,看了煙花雨,一起拍照,一起吃著火鍋喝著小酒唱唱歌,帶她去吃了上海最好吃的brunch一起暢聊有無。
最后一天清晨,我們躺在上海一棟老洋房的閣樓上,陽光從屋頂灑下,院子里的檸檬樹散發出陣陣清香,仿佛時間都慢了下來。
“還會再見嗎?”女孩的聲音打破了平靜。
我無言片刻:“會吧,等到知了蟬鳴的時候,就會相見。”
可能昨晚是太累了,女孩在我懷里又沉沉的睡去。
送她去了機場,我沉思了下來,真的有機會再見嗎?真的不會難過嗎?不知道。不過慶幸的是至少這一次,沒有做悲劇英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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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當時的我并不知道,再一次的相逢已經是在6個月后的三亞。
“我今天哈爾濱飛三亞誒,看到你也在三亞,要偶遇嘛?”空姐女孩突然發來消息。
“我這次過來旅游,但我明天一早要回去了”,我說“但晚上等你到了可以見見。”
凌晨6點,從女孩住處出來,海風吹在臉上,看著朝陽從海平面上緩緩升起。
是的,一切繁華糾纏過后,伴隨的總是像深淵一般的孤獨,但是那又如何?
畢竟,朝陽總會再次升起。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