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與女生接觸越來越多,我越發開始糾結一個問題——當我和一個女生最終走到一起,到底哪個因素的占比更大?
真的是因為我操作猛如虎?還是因為女生給了我這個機會,最終走到一起?
一開始,我的答案一定偏向前一個。可當我能夠越來越掌控整段關系的發展方向時,我心中的答案反而變了。
為什么女生就這么愿意配合我的步調,跟著我的計劃往前走?
有時候,我對女生某句話的回應,某個細節的處理,我在當時都覺得有點尷尬,但是為什么,女生卻只是微微一笑,并沒有計較更多?
這種感覺,就好像那些生物學家,遺傳學家一樣——當他們發現,整個世界、整個自然界、整個生態循環的構成是那么精妙,妙到巔毫的時候,他們不再為人類作為整個生態鏈最頂層的存在,作為整個自然界的操盤手的存在而洋洋自得。
他們反而會開始思考:是不是上帝早就設計好了一切,大自然的整個自洽系統如此完美,人類只不過是一塊其中普通的拼圖。
我最喜歡去的地方,不是高樓鱗次櫛比的大城市,而是高海拔,物種稀缺的山川河海
而讓我最初冒出如此謙卑想法的人,就是燕子。
當與燕子的故事告一段落,我發現,我的答案開始不由自主的向B傾斜。
也因為遇到燕子,我開始正視自己——就算我完美完成了前面的99%,只有在女生允許的情況下,才能促成你和她100%的完滿。
沒有女生的成全,兩人就算距離再近,也沒用。
那天我匆匆出門,趕去公司開會。走出小區時,和回到小區的燕子擦肩而過。
正是下班時間,燕子的打扮如此與眾不同——從頭到腳,一身黑色的緊身運動衣,只在胸口處有一排英文商標。
黑色本就顯瘦,她右肩挎著一個瑜伽墊卷成的裝備,腦后利索的扎著馬尾辮。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健身房回來。
但她的左肩卻又同時背著一個公文包——我被這個畫風整迷糊了,也越發對這個人感到好奇。
參考效果圖,當時搭訕也是臨時起意,哪有空拍照哈哈
就在燕子進小區的時候,她停了下來,側身尋找門禁卡。也正是在這時,我看到了她的側臉。而就在那一刻,我毫不猶豫,決定要認識。
于是,我轉身追進了小區。
傍晚時分,小區里熙熙攘攘,大人遛孩子,人類遛狗,下班族遛快遞,情侶互相遛。
因為人多,我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空檔上前搭訕,再加上燕子腳步匆匆,我只得一路緊跟,等待機會。
然而,越跟隨,我心里越糾結——我剛出門,怎么又回去了?
沒錯,燕子走的方向,正是我住的那棟樓。
這個是實拍,只不過是事后回來拍的hhh
最終,當她停在F小區9號樓門前,我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很多念頭同時冒了出來:
要是搭訕失敗,以后遇到會不會尷尬?
要是微信聊死,以后遇到會不會尷尬?
要是……會不會尷尬?
就在我思緒煩亂時,“吧嗒”一聲,燕子的鑰匙掉落在地。她正準備彎腰去撿,肩上的瑜伽墊也掉了,瞬間,燕子皺起了眉頭。
見狀,我趕忙上前,幫她撿起鑰匙。
“那個,我剛才在小區門口看到你,本來想跑上來打招呼,結果一直被人擋住。最后我發現,你跟我住同一棟樓……”
說罷,我用自己門禁幫她開了門,以示沒有說謊,“我要趕回公司開會,可以認識你嗎?”
誠實把來意說出,沒有套路,我的誠懇和穩重讓燕子沒有拒絕。
就在燕子拿手機的間隙,我看著她的瑜伽墊問道:“你這是……剛去完健身房嗎?”
“今天健身房人多,我就把瑜伽墊帶回來,簡單鍛煉一下。”
得到了可以在微信上開場的話題,我利落的結束了對話。
走回公司的路上,我回憶著剛才的搭訕,印象最深的,竟不是她的顏值,也不是自己的表現,而是她匆忙的腳步,以及東西落地時,緊皺的雙眉……
加上微信之后,就是幾輪如同老鄰居一樣的寒暄和拉家常。就在認識的當天晚上,我和燕子基本聊到了普通朋友的程度。
(你要是還不知道聊天有哪幾個階段,你應該來上我的聊天課了,對,這是贊助商要求植入的廣告。)
此時有兄弟會問,接下去該干嘛?
是繼續把兩個人的關系,通過聊天進一步推進?還是開始露出獅子本色,開始對屏幕另一邊的姑娘開展動物世界里的追逐?
讓趙老師您失望了,兩者都沒有發生。
和燕子慢慢悠悠的聊到第二天,晚春的成都有點懶散的暖意,我在家無所事事了一整天,連門都沒有出過。
入夜時分,我也不想在家繼續宅了,春天末尾的天氣,就像青春期末尾的姑娘一樣,總是勾著你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。
但我從來不是一個喜歡獨自出門的人。那能怎么辦呢?想了一圈,我決定叫上燕子。
你一定會想:才認識第二天,也沒有多熟,叫別人出去合適嗎?
而我想的是——就叫一下唄,管它呢。
傍晚五點,我隨性地向燕子發出了喝奶茶的邀請,沒想到,燕子爽快答應了。
鑒于兩人剛剛認識,沒有任何交流的基礎,因此見面唯一能做的,就是把天聊好。
所謂把天聊好,就是讓對方覺得和你聊天很舒服。
這里的舒服,不是講一個又一個笑話,而是展現自己的社交直覺——什么時候該傾聽,什么時候該呼應,什么時候該調侃,什么時候該轉換話題,什么時候又該安靜……
做好這幾件事,會讓女生覺得,你懂得起,和你相處很舒服,而舒服,是兩人間所有可能的前提。
買完奶茶,燕子提議:“你應該不知道,我們小區還有個后花園吧,帶你去逛逛?”
于是,晚春的夜晚,我隨燕子走進一片安靜的所在,靜謐的環境讓她放松下來,慢慢,燕子開始越說越多。
從我們小區開發商如何違背承諾,將規劃好的大公園改成一個小花園;到她看房時如何辛苦,再到她現在公司從小區對面搬到了10公里以外……我只偶爾附和幾句,讓她吐槽盡興。
小公園很快逛完,聊興正濃的燕子又提議,帶我去小區的別墅區走走。這時,我發現她手中的奶茶不見了。
“喝得好快。”我說。
“里面料太多,喝起來費力,扔了,”燕子答道。隨即,她又開始感慨起來:“挺羨慕你的,一個人能瀟灑地到處跑。要是沒孩子,我也想過你這樣的生活。”
燕子的話,把我猛的拉回現實。
孩子??
完全呆住的我,被逼出一句傻話:“那……可以交給孩子他爹帶嘛。”
“孩子歸我。”燕子說完,空氣徹底陷入沉默。
萬沒想到,比我小五歲的燕子,是一個兩歲孩子的單親媽媽。
為了緩解尷尬,燕子開始講起自己的經歷。
大學念商務英語,有著外向而獨立的性格,燕子原本打算畢業后進外企,有機會到處走走。然而,家里人的的堅持,讓這個獨生女最終選擇了聽從。
畢業后,燕子經由家中安排,進了一家國企,緊接著,和相親認識的前夫結婚,不到一年,兩人的孩子降生。
然而,這一極其標準的人生,最終沒有Happy Ending。去年底,兩人因為性格問題分開。
爭得孩子撫養權的燕子,陷入了兩難的境地——按照她的性格,既想出去闖闖,走遍大江南北,而孩子的牽掛,又讓她無法灑脫。就這樣,她在國企的安逸,家庭的瑣碎中,左顧右盼,有心無力。
“我覺得你很厲害啊,一邊能照顧好孩子,一邊還能把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條,同時,有一份不甘平凡的心。”沉思片刻,我想好了如何安慰燕子。
“我覺得,能同時做好這幾件事,是很厲害的。現在的你,是在等待一個機會。這個機會,可能很久,可能很快。但是,你只有做好現在手頭的事,才能在它來臨之時,穩穩接住。“
頓了一頓,我又說:“你比很多的人都做的好很多,可不要否定現在的自己。”
那一晚,我們逛了快兩小時,才走回9號樓下。可以感覺到,這樣的聊天和分享,讓燕子放松很多。
不過,散步的效果沒有持續很久,安慰的話終究只是暫時延緩疼痛的安慰劑。沒過幾天,燕子又開始經常性失眠。
于是,深夜失眠的她,習慣夜貓子的我,常常偶遇在凌晨時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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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每次睡覺,你就出去high,每次我半夜醒來,你正好high玩回家。”
“hhh,下次失眠,你就知道應該找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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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們有同事今晚去看復聯首映了,現在就應該在看。”
“不愛湊熱鬧,更喜歡窩在沙發上看自己喜歡的。”
“以前上大學我也喜歡,工作之后,就很少這樣了。”
“有沒有發現,那時候,你睡得也比現在好?”
“好像你總能發現我睡不好的原因。”
“還不快注冊VIP用戶,這么好的醫生上哪兒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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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晚給兒子講睡前故事,還沒講完,他就睡著了。”
“這么管用,有機會給你也試試。”
“你還會講睡前故事?”
“技能包滿滿的!”
電影,睡前讀物,旅行,家鄉……我們隨性聊著任何話題,有時無聊,有時深刻,有時會持續個把小時,有時沒聊幾句,她又沉沉睡去。
雖然在此之后的一個禮拜,我們都沒再散步,但是,深夜相遇在微信上的方式,讓我們彼此產生了特殊的連接。
我不知道我們聊得到底有多深入,連接有多強,但每當我對兩人的進展有所疑惑時,燕子總會友善而熱情的在深夜出現。這讓我覺得,我們之間,應該是有所進展的。
就在聊到復聯和電影的那晚,我模糊不清的提了一句:“下次你失眠,我們約一場深夜檔電影。”
“你這是在盼我睡不著嘛?”
“不盼,也盼。”
“哈哈哈,我睡了,你也早點睡。”
這一次拉近關系的嘗試,就這樣不了了之。正當我又將陷入茫然和迷惑之時,一個小時后,我收到了燕子的消息——“我沒睡著……”
我鼓起勇氣,回復到:“走,陪我去買個夜宵!”
樓下見到燕子,發現她在回暖的春夜穿了一件深秋的衛衣。
“很冷么?”我說著,牽起她的手問。
燕子沒有回答,感覺到她的手很不自然,我從容的又放開。
在走去夜宵攤的時候,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,而我注意到,燕子的眼神有些恍惚——是那種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的茫然。
“你點吧,我不吃。”看著左右兩邊排開的各色夜宵,燕子顯得心不在焉。
而當我買完炒面回來,發現燕子手里拎著一份酒釀粉圓。
“又突然覺得餓了,”燕子解釋的時候,我發現她買的還是大份……
進到我家,穿著衛衣的燕子突然喊熱,但即使我開了冷氣,燕子還是不停流汗。就這樣,我無言的吃著炒面,而燕子一邊著急的給粉圓吹風,一邊不停用紙巾給自己擦汗。不一會,擦汗的紙巾就堆了滿滿一桌。這樣的狀態下,燕子只是吃了幾口夜宵,便推到一邊,說吃不下。
在我疑惑不解的目光下,燕子從沙發上站起,來回踱了一會步,看中了客廳的吊椅,便一頭栽進去,開始打瞌睡。
像個無頭蒼蠅的燕子,讓我不知該說什么來勸導。她在吊椅躺下后,我生怕吵醒她,吃東西的聲音也放輕了。
沒幾分鐘,前一秒還傳出鼾聲的燕子突然轉醒過來。再一次,我看到了她緊皺的雙眉,和第一次遇見時,一模一樣。
“我還是回家睡吧。”燕子突然說道。
“你現在這樣,回家也睡不好,過來沙發這,我借你肩膀靠一會。”我當時的語氣平穩而無所謂。一邊說,一邊把夜宵和茶幾推到一邊,拍了拍身邊的空位,示意她過來。
燕子靠著我,合上眼,漸漸平靜下來,可沒多久,她又皺起眉頭:“這燈好亮。”
我抽回枕在她頸下的手,起身,關燈,又坐了回來。這一次,我順勢把她攬到懷里,嘴上用溫柔的口吻說:“行么?”
只剩窗外月光的客廳,我看著燕子,兩人離得很近,燕子也看著我,我發現了她眼神里閃過的一絲羞澀……
那一晚,燕子又一次訴說起自己的苦惱。內容和上次散步時一樣。我一邊嗯著,一邊撫摸著她的頭發。我倆都心知肚明,她眼下所處的困境,短期之內無法解決。
唯一能做的,只是找一些途徑,將積壓在心頭的壓抑派遣出來。隨后,繼續投入膠著的生活中,負重前行。
除此之外,別無他法,無可奈何。
之后,燕子聯系我的頻率銳減。這讓我得以冷靜下來,回想和她交往的所有細節。
焦慮和不安,貫穿了我和燕子交集的全過程:
搭訕時,她的東西接二連三落地;
愿意和我散步,是希望有個人聽她傾訴;
嫌奶茶吸起來費勁,便沒了耐心;
深夜的聊天,她并不在乎說什么,只是想排遣煩悶;
一會說不吃夜宵,一會又買最大份,最后吃了幾口就飽;
在開冷氣的房間,大汗不止;
明明躺在吊椅上睡著,結果又把自己煩醒了;
是的,婚姻的挫折,工作的煩心,家庭的瑣碎,現實與理想的落差……這一切接踵而至,讓燕子處于前所未有的焦慮之中。
因此,她時常失眠,而在這時,一個不速之客闖進了她的生活……
一起散步,沒什么;深夜聊天,也沒什么;在我家吃宵夜,也沒什么——到此時,她依然只是想找個人陪伴,解悶。
對燕子來說,我仿佛行星軌道上,意外出現的蟲洞——借由我的出現,她得以短暫從既定的軌道逃離,在一個不為人知的所在,排遣一些積郁太久的心情。
喘息完畢,她從蟲洞全身而退,回到自己的軌道。
這一切,都是行星自己的選擇,絕非因為,蟲洞有多大的吸引力。
許久后,燕子告訴我,她的失眠好多了。
又過不久,我也搬離了F小區9棟。
看到我搬新家的朋友圈,她沒有問,我也沒有說。
3樓和16樓的故事,從此塵封在回憶里,你知、我知。